最后的诗国周瘦鹃一生低首紫罗兰

(周瘦鹃题字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书联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因年轻时患病须眉脱尽,喜戴墨镜图片来自网络)

周作人有一组《往昔》五言古体诗,共30首,每第一句都是“吾爱……”。他爱范蠡,爱王充,爱王阳明,爱王季重,爱王羲之,爱段成式,爱陆游,爱徐文长,爱神农氏,爱颜之推,爱李白,爱邵雍,爱老子,爱苏轼黄庭坚,爱李卓吾,爱李慈铭,爱陈老莲,爱蒲松龄,爱玩具,爱列仙图,爱夜航船,爱扫叶楼,爱炙糕担,爱神话,爱性心理……,从古到今,从人到物,从物质到精神,他爱了个遍,真是博爱之人。与他相比,“鸳鸯蝴蝶派”作家周瘦鹃的笔下之诗,却从始到终只爱一人,看来人性真有霄壤之别。

上海名士陈小蝶写诗形容周瘦鹃:

“弥天际地只情字,如此钟情世所稀。

我怪周郎一支笔,如何只会写相思。”

“如何只会写相思”,是有事实依据的。周瘦鹃是著名的报人,又以小说散文名世,旧体诗结集者只见《记得词》,共首,全部是写给一生所爱的周吟萍的。鸳鸯“止则相耦,飞则成双”,据说一生只有一个爱侣。蝴蝶有梁祝故事助阵,也是生死相依的精灵。周瘦鹃真不愧“鸳鸯蝴蝶”四字。

(陈小蝶所绘花鸟图片来自网络)

(陈小蝶书扇面图片来自网络)

“鸳鸯蝴蝶派”作家很多,但最经典、最纯粹,最当得起“鸳鸯蝴蝶”四字的,厥惟徐枕亚和周瘦鹃二人。拙作《民国以来旧派小说家点将录》点徐枕亚为“豹子头林冲”,点周瘦鹃为“双枪将董平”,赞词分别为:

天雄星豹子头林冲:常熟徐枕亚

“(赞诗)我生常戴奈何天,逼上情山恨海边。不信著书空造孽,三郎又续雪鸿篇。(又赞)羞杀蕊珠宫女,钓他状元之婿。(评语)泣珠生犹琅琊王伯舆,而不待茅山之望。《玉梨魂》一出,世间始有鸳鸯蝴蝶,使林教头不杀人,天下焉有水泊。四六骈俪,最堪写情,江郎才尽,必是情无。当年出任黎黄陂之秘书长,一应文告,皆其手笔,何意为一情字,乃至萧条如此。

天立星双枪将董平:吴县周瘦鹃

“(赞诗)拔尽须眉耻作男,相逢未嫁又何堪。妾家羞作红楼想,移遍兰花入紫盦。(用陈小蝶句又赞)弥天际地只情字,如此钟情世所稀。我怪周郎一枝笔,如何只会写相思。(评语)紫罗兰盦主人获誉哀情巨子,哀情者言情之悲剧也已。其少詈奇病,须眉尽脱,遂终身以巨帽眼镜示人,而竟有翩翩之致。一生著述,未走出初恋情节,此即紫罗兰所由来。于说部援引后进,不遗余力,张爱玲之伯乐,即此公也。文艺统一战线,偶列其名,竟至感激涕零,不知所云,几欲喊鲁迅为爸爸。赤风后一力治兰,构设园林,名流政要来访者多如江鲫。惟时命犯水,于园中死两代人,卒无传薪者,是为一叹。”

(徐枕亚《玉梨魂》图片来自孔夫子旧书网)

(徐枕亚《雪鸿泪史》图片来自网络)

(徐枕亚《枕亚浪墨》收“枕霞阁吟草”等诗词集图片来自网络)

徐枕亚年轻时曾与无锡一位大家族的寡妇陈佩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影响了一生的心情,小说《玉梨魂》便是这心情的凝结和释放。这部小说既是他的代表作,也是鸳鸯蝴蝶派的开山之作,再加上他另一部代表作《雪鸿泪史》,直到这个流派式微,论影响力都很少有人能超越他。他的好友李定夷说此书“全仗风花雪月的辞藻,弄风吟月的诗篇,穿插其间,引人入胜”。中国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的爱女刘沅颖读了《玉梨魂》后,对徐枕亚倾慕不已。后来徐枕亚妻子蔡蕊珠(即陈佩芬的侄女)病逝,徐在报上发表《悼亡词》,刘小姐便主动给徐写信示爱。他们以书信相约,初次见面是在北京北海公园,各持一本《玉梨魂》作为标识。徐枕亚比刘小姐大十岁,不免自惭形秽,但刘小姐说——“只要你是徐枕亚”,坚决要嫁给他作继室。状元公反对这门亲事,刘小姐就找了大名士樊增祥作媒人,终于如愿以偿。但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无聊的揭秘,他们婚后的生活一点也不幸福,徐枕亚以鸦片支持创作灵感,猥琐的生活形象令刘小姐顿生梦碎之感。再加上徐枕亚那个凶悍的母亲,当年百般虐待蔡蕊珠,现在刘小姐也难逃此劫,最后也抑郁而死。两位夫人生的孩子,一名“无咎”,一名“无病”,都寄托了徐枕亚美好的向往。他自与刘小姐结婚后,几乎不再创作,一代名笔就此消歇。我宁可理解为,他娶到刘小姐,爱情已有了归宿,所以不再有创作的需求。可他于49岁病逝时,面对家人病的病、疯的疯的凄凉光景,自责道:“吾少年喜事涂抹,于文字上造孽因,应食此报。”

(徐枕亚书联图片来自网络)

(徐枕亚制填诗笺条图片来自网络)

(末代状元刘春霖书法图片来自网络)

《玉梨魂》实际上是一部骈文和诗词的杂缀,读者须有相当旧学修养,不是寻常市井可以胜读的。徐枕亚自题此书诗云:

“翠慵红闷梦迢迢。扇掩桃枝泪不销。

楚客歌成香草怨,秦楼人望玉梅娇。

图新蛱蝶惊崔髩,带重蒲萄困沈腰。

拨尽蛮弦商恨绝,那堪重问泰娘桥。

空剩辛夷媚小享,隔花人诵蕊珠经。

温郎玉镜容分照,嬴女银箫恨独听。

冤死双魂迷凤子,长生一誓感牛星。

风轮转劫莺花幻,岂独冯家有小青。”

待他去世前不久,在上海看了民兴舞台一场《玉梨魂》话剧,仍然难忘当年之情,写了《情天劫后诗》六首:

“不是著书空造孽,误人误己自疑猜。

忽然再见如花影,泪眼双枯不敢开。

我生常戴奈何天。死别悠悠已四年。

毕竟殉情浑说谎,只今无以慰重泉。

今朝都到眼前来。不会泉台会舞台。

人世凄凉犹有我,可怜玉骨早成灰。

一番惨剧又开场。痛忆当年合断肠。

如听马嵬坡下鬼,一声声骂李三郎。

电光一瞥可怜春。雾鬓风鬟幻似真。

仔细认来犹仿佛,不知身是剧中人。

旧境当前若可寻。层层节节痛余心。

梦圆一幕能如愿,我愧偷生直到今。”

他的诗大多此类,痛心疾首,缠绵不尽,一幅为情所困的样子,不愧“鸳鸯蝴蝶”之名。不过与周瘦鹃相比,他还是有些“变徵之声”的诗作:

“自是高人都爱酒,从无名士不工诗。

酒杯放下狂歌起,此是平生快意时。”(《独酌》)

“中原北望涕纵横,戍火胡尘逼帝京。

儿女何关天下事,不如收泪哭苍生。”(《和子平悼亡》)

“江流呜咽暗飞腥。滚滚头颅一样轻。

汉腊大书新政府,楚囚遍泣旧公卿。

百年桎梏销民气,一片枪弹送哭声。

海宇澄清妖孽尽,大家拍手庆升平。”(《阅报有感》)

“每恨芳时称独赏,今知古调有同弹。

华山分半他年卜,瀛海论交此日难。

月照空潭心可见,风吹破屋语俱寒。

酒杯白社今重整,不要蛾眉自画看。”(《赠陈惜誓》)

(周瘦鹃词作书法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书联图片来自网络)

《世说新语》:“王长史登茅山,大恸哭曰;琅邪王伯舆,终当为情死。””这“终当为情死”五字,可作徐枕亚一生的概括。但作为诗人,周瘦鹃比他更为纯粹,《记得词》绝句一百首皆为一人而写,每篇第三句都有“记得”二字,为追忆和周吟萍相恋的情状。分明是一场婚外恋,却被他无比坦诚地写在诗中,如此尚觉不够,他还写了散文《爱的供状》作为诗的注脚。文中写道:

“恋爱之不能无苦痛,正如玫瑰之不能无刺。最初的六年,因为局势已定,无力回天,自幼儿订定的婚约,把她一生的命运支配了。我那一颗空洞洞的心,老是被苦痛煎熬着,是一种搔爬不着而又没法治疗的苦痛。彼此因为在旧礼教压迫之下心虚胆怯的缘故,只是借微波以通辞,假尺素以达意,从没有敢会一次面,说一句话,若有情,若无情,老是在这样虚悬的苦痛中煎熬下去。……到得六年以后,一个已罗敷有夫,一个也使君有妇,那分明应当忏除绮障,摆脱这一年年煎熬的苦痛了。谁知道苦痛竟如附骨之疽,没法儿把它拔去,并且双方都是一样。同病相怜之余,就不得不求个互相安慰的方法,尤其是她,为了遇人不淑,非得到安慰不可,于是竟邀相约的偷偷会晤起来,接着物质上耳目口腹之娱,稍稍忘却了精神上的苦痛。可是情感因接触愈多而愈加进展,又为了这不可弥补的缺憾而愈加苦痛。……到了无可告语、无可申诉之时,便诉至于笔墨,一篇篇的小说啊、散文啊,一首首的诗啊、词啊,都成了我用以申诉的工具。三十二年,也不知呕过了多少心血。”

(周瘦鹃印鉴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隶书图片来自网络)

这段文字便是故事梗概,了解之后,他的《记得词》便一目了然了,试选21首于下,并加简注:

“卅年前事已成陈。爇尽心香入梦频。

记得江城春似锦,绿杨巷陌种兰因。”(写相识之初)

“圆姿艳艳髻峨峨。瞥睹仙姝堕爱河。

记得城南花巷里,痴心日月伺秋波。”(写每天在她放学必经之路守候)

“怜香惜玉一心坚。青鸟传书诉万千。

记得九天颁玉旨,簪花小字满鸾笺。”(写给她写信得到回复)

“红牙按拍歌喉脆,常有游鱼出水听。

记得华堂曾度曲,春莺百啭牡丹亭。”(写她擅昆曲)

“一枝豆蔻乍含胎。便下温家玉镜台。

记得悲来常咄咄,误人至竟是鸠媒。”(写她从小就订有婚约)

“盈门百辆驻香舆。泪眼无从挽锦裾。

记得云英终嫁去,鸾情凤想尽成虚。”(写她出嫁)

“翠眉难展可怜颦。嫁后光阴惨不春。

记得葳蕤经岁守,灯前仍是女儿身。”(写她婚后一年不与丈夫圆房)

(周自注周吟萍曾来信云:“后来退一步想,我譬如寄居此间,保持清白,以后慢慢的再作道理。一年功夫,居然被我捱过了,但是好不容易,这恐怕也没有第二任所能办到的吧。”)

“碧梧元合凤凰栖。谁分秦楼未可跻。

记得千金申一诺,今生长作未婚妻。”(写她来信愿作自己一生的未婚妻)

“一年守鳏非为久,别缔鸳盟总可嗤。

记得渠侬心绪恶,歌占听唱葬花词。”(写自己奉母命成婚,她来观礼,翌日来信说刚看了一场黛玉葬花云云)

“可怜九月初三夜,握晤还疑在梦中。

记得春秋逾六度,情深只赖雁书通。”(写在相识六年后终于见面)

“凌空兀兀摩星塔,有约同来夕照沉。

记得凭阑曾密语,坚贞共矢百年心。”(写二人相会盟誓终身)

“金尊银烛敞琼筵。共醉香醪祝大年。

记得唇樱初试后,长教甜蜜到心田。”(周自注说是饮酒醉人,以下几篇确也是写二人饮酒雅谑,但这首我觉得应是写初吻情形)

“人言可畏要提防。止谤还须赖阿娘。

记得鸳肩相并处,苍颜华发是萱堂。”(写为防闲话,她总是偕母亲一起来相会,而其母竟乐于为之)

“莲侬惹汝缠绵甚,宛转相通一寸心。

记得春宵贻信物,玲珑约指铸坚金。”(写她赠送自己一枚戒指,上镌英文Love,此戒指周戴了一辈子)

“神仙未必多顽福,修到鸳鸯胜似仙。

记得明珰才卸却,诸天尽是有情天。”(周自注语焉不详,我疑此应写修成正果)

“胆娘生小偏无胆,爱惜清名亦谅渠。

记得花间申约法,人前第一要生疏。”(写她特地要求在人前要装作生疏)

“输伊肝胆轮囷似,石破天惊也不惊。

记得秦淮烽火急,蛾眉剑气自纵横。”(写日军进南京,她坚守工作岗位未及时撤退,遂失去联络。)

“单飞孤雁影随形。漂泊还如水上萍。

记得离人哀怨语,自怜彩凤忒竛竮。”(写她独自入蜀且谋得工作并来信告知)

“生离死别重重劫,泪雨绵绵不肯晴。

记得罗纨齐换却,麻花如雪亦倾城。“(写她奔父丧回沪,终于重逢)

“欲令儿女结鸾凰。其奈人谋苦不臧。

记得春朝逢小玉,比肩已自有萧郎。”(写欲让儿女定亲而不成)

“王郎只合为情死,痛哭琅琊未算痴。

记得平生为涕泪,箧中尽是断肠辞。”

(周自注:综三十二年来所作抒情之说部、散文及诗词等,十之七八均为彼一人而作,雕肝镂心,不以为苦。)

(周瘦鹃主编《紫罗兰》创刊号,袁克文题写刊名图片来自网络)

(《紫罗兰》刊物图片来自网络)

这些诗都是公开发表的,发表的刊物是周瘦鹃自己主编的《紫罗兰》。因为周吟萍的英文名为Violet,故周瘦鹃一生最爱紫罗兰。他有一篇散文名《一生低首紫罗兰》,开篇有诗云:

“幽葩叶底常遮掩,不逞芳姿俗眼看。

我爱此花最孤洁,一生低首紫罗兰。”

他对这段情事既毫不遮掩,朋友们自也传为佳话。如《紫罗兰》杂志刊名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题写的,而他的“紫兰小筑”挂着王西神题写的嵌有“紫罗兰”的对联。而北洋名将徐树铮也曾赠诗给他:

“持鬘天后落人寰。历劫情肠不可寒。

多少文章供涕泪,一齐吹上紫罗兰。”

而周吟萍竟也并不避讳,她这个大家闺秀,始终坚持个性独立。出嫁后以刀自卫,不让丈夫近身,为周瘦鹃苦守一年,并写信告知周瘦鹃。他的《无题》诗写道:

“宫砂一载劳相守,鸳牒三生恨未填。”

即写此事。待周瘦鹃竟奉家命成婚,他才无奈与丈夫同房,生子后远赴南京、四川从政,自食其力,但与周瘦鹃保持密切的书信往来。她一生与周瘦鹃谈情说爱,一生未得到美满婚姻,旁人看来是矛盾的存在,可她高贵的形象与心灵却不曾折损分毫。周瘦鹃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所作文稿大多被毁,平反后发还的少许中,居然有周吟萍的三封来信。她的文言文高雅从容,语及近况,既详细又平静,毫不絮絮。即便写到感情,也与他平等相对,毫无低眉之态。如他结婚后,她写信道贺,并问及前约,却不露幽怨责怪之意:

“闻胡女士才貌俱佳,萍深为吾友贺也。……苟吾友谨守前约,不复予吾以书者,萍亦不敢相责也。而足下并予书以不愿复见者,萍亦当乐从之也,不胜企盼之至。”

不妨对比一下陈佩芬写给徐枕亚的信:

“今者我有一难言不得不实告,此时恨我红潮时,奈何奈何,乞君肯待四五日否?望伊原谅,此实确语,君勿生疑心,幸甚。君若不肯待我,过期即今宵十二钟时,可到我处一会,虽不能度两情,足慰相思耳。”

同为大家闺秀,周能怀刑自爱,陈竟如此仰息乞怜,可知境界自有高下。

(周瘦鹃《花花草草》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花木丛中》图片来自网络)

(晚年周瘦鹃在紫兰小筑图片来自网络)

其实他二人的情事,在早年错过后,便已超越了世俗之爱,变成一种精神恋爱了。周瘦鹃标榜这段感情是“情天莫补,恨海难填”,但按说后来二人又是写信,又是幽会,机会很多,不该无可弥补。至于他们在婚后的密会幽欢,《记得词》中对关键情节作了朦胧处理,惹人疑猜。不过藏在后面的是一个貌似浅薄的两性社会学命题——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到底哪个更为严重?他二人显然已是完全的精神出轨,彼此相爱,他始终戴着她送的戒指,还写道

“记得年年长在手,未须钿盒证鸳盟。”

那还有什么遗憾可言?既然他念念不忘视为遗憾,那这铭心刻骨的遗憾,指的是精神层面还是肉体层面?客观原因和自身原因何者居多?尤其是在周瘦鹃和周吟萍分别丧偶后,朋友们都希望看到二人结合,周吟萍却辞以“年华迟暮,不想重堕绮障”。看来在这段感情中,周瘦鹃固然不够强悍,周吟萍也自有主见,容不得周瘦鹃肆意而为,于是真的就成为一场精神恋爱了,就算他们有些肌肤之亲,也便毫不重要了。

周瘦鹃的诗如此专情,与生活的他并不完全一致。他精于园林花木之治,在苏州建了一座园林,名为“紫兰小筑”,书房名“紫罗兰盦”,都是纪念周吟萍的。但园中有一房间,名“凤来仪室”,却是纪念妻子胡凤君的。《记得词》中亦直言胡凤君的贤惠,所谓“使君有妇差贤淑”,自注“予幸得贤妇,而彼则遇人不淑”,不知周吟萍看后作何感想。周吟萍为他坚守一年,他却另娶,虽有父权社会婚姻不能自主的原因,于情于理总是说不过去。所以他的终身遗憾中,也应有辜负和歉疚,只是他没有意识到,或不想说出口而已。何况他后来又娶了一位妻子俞文英,即便他受传统观念影响,之前屈从于“父权母命”,后来却建立起“夫权”,难道婚姻与精神恋爱真的可以两不妨碍?到了“文革”中,他被张春桥点名,捱不起红卫兵的批斗,跳井自杀,这场弥天满地的相思,才终于熬到了尽头。

(周瘦鹃画像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题字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书联图片来自网络)

(周瘦鹃书联图片来自网络)

(庚子小满前三日于避秦庐)

夏双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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